◎參雜鬼不鬼

　　他知道的，一直知道，佐久間喜歡鬼道這件事。

　　例如看到鬼道的時候，佐久間的眼睛會亮；例如鬼道來了他會主動迎向前，用一種搶先別人的速度。

　　「看不膩啊，白癡。」不動明王搭上源田的肩膀，沿著他的視線一路拉到佐久間身上，然後在佐久間身旁的鬼道身上停了一下，發出不屑地哼哼聲：「再看，他也不會回頭瞄你一眼。」他拉著源田走入室內繞過一個轉角，扯過源田的衣領抬頭吻了他。

　　源田幸次郎沒有閃躲，或說他從沒躲得過不動突如其來的動作。其實他和自己一樣在等一個回頭吧，雖然對象不同。要是他能坦率一些，和鬼道就不會那麼彆扭的。源田一面這麼想著，一面緩緩閉上眼睛。

　　這麼一來，其實在這場混亂裡，只有自己是不被愛著的。

　　「今天鬼道傳球竟然失誤了呢！」拋出這句話當作今天的開頭，佐久間一如既往地滔滔不絕起來。源田只是聽著，偶爾配合佐久間的疑問發出幾個聲音，表示他有跟上話題。

　　但是這些他都知道呀。源田幸次郎常常懷疑，佐久間到底知不知道他也站在球場上，身為一個守門員，隊員的狀況或收入的畫面只怕比誰都還清楚。對於佐久間總是唸著鬼道這件事，吃醋似乎也已經變成一個不痛不癢的習慣了，而味覺麻痺的結果便是連酸都吃不太出。

　　「我真的很討厭不動。」佐久間這句話終於讓源田有了一點除了平靜以外的反應。看見源田疑惑的表情，佐久間又補充：「他老是和鬼道唱反調──不行，不准你幫不動講話，你這個爛好人。」

　　被罵了……源田無奈地笑了笑。自己連一個字都還沒來得及說呢。不過佐久間那樣頤指氣使的態度不免還是讓他覺得可愛，這樣任性的語氣倒也只有自己聽得見了吧。

　　「你幹嘛總是幫不動說話……」他抱怨著坐到源田的旁邊，後者沒有回答，湊上前吻他。

　　只有和佐久間接吻的時候他才會產生佐久間或許是喜歡自己的錯覺，也只有佐久間的手也環上自己的背的時候，他才會覺得自己勝過鬼道一點。

　　「不動真令人搞不懂呢。」休息的時候鬼道忽然對源田小聲地這麼說，讓後者吃了一驚。還想說佐久間怎麼沒發難，才發現原來他根本不在這裡。

　　說到底這也是他和不動兩個人之間的事，要不要給予自己的意見，源田還沒拿定主意，佐久間便往他們的方向跑了過來。

　　「在聊什麼？」他好奇地問了問，而他們只是搖搖頭。

　　「我今天可是給佐久間下了劑猛藥了。」不動明王得意洋洋地對源田說，然後又搶在他提問前開口：「別浪費力氣了，我不會告訴你的。」他站在坐著的源田身旁，抬起他的下巴吻他：「噓……你知道質問或是責備對我都是沒用的。別每次都偏袒佐久間。」

　　但佐久間看起來完全就不像是有被下過什麼猛藥的樣子。源田試圖找出一絲和以往不同的地方，但就是沒有，連藉著關心探聽的機會都沒有給他。實在別無他法，源田也只能暫時將這件事擱置了。一直到他們都上了床，這件事才似乎稍稍地被提起。

　　「啊，我果然討厭不動。」

　　抱著佐久間迷迷糊糊入睡之際，源田恍惚間好像聽到佐久間這麼說。因為太累了，源田沒有力氣多加詢問。

　　「因為我覺得……」他喃喃地接口：「他會把我我珍惜的東西全部搶走呢。」

　　原來不動和鬼道交往啦。

　　說不上太吃驚，這個堪稱校內嚇人的小道消息實在沒能撼動源田。因為他一直靜靜地觀察著大家，所以在他們氣氛微妙地好轉時就隱約有預感了吧。

　　那麼這大約就是那劑猛藥了。明明和佐久間交往的是自己，源田卻覺得佐久間正在失戀期。

　　他推開房門看見佐久間抬頭看他，彷彿知道源田想問什麼一般他率先宣告：

　　「我沒有難過，我是生氣。」

　　源田在他旁邊坐下，握了握他的手，又聽見他說：

　　「讓我難過的是你！」他低低地吼了這句話之後陷入沉默，好半晌他才說：

　　「不動前幾天又說我是鬼道養的狗，但是源田，狗對主人是不會有除了忠誠和親情以外更超過的感情的。」佐久間抽回被源田握住的手，轉頭看著他：「你為什麼和不動接吻？」

　　聽見佐久間這麼問，源田瞬間慌了。原來不動指的是這個……而他原本以為，就算佐久間知道了也不會太在意。

　　「我不能理解。如果你喜歡不動，你為什麼不乾脆告訴我？」然而源田還沒將心裡亂成麻的思緒理成文字，佐久間又開口：「你可以告訴我……」

　　源田搖搖頭，想告訴佐久間自己並不是喜歡不動，充其量就像兩個受傷的人在互相安慰罷了。佐久間平靜的口氣讓他很不安，他幾乎預測得到沒一會兒以後佐久間會說什麼，那絕不是他想見到的。但聲音卻梗在喉間，也許是因為愧疚感勒著他，讓他知道他沒資格辯駁。

　　「我從來，沒有和鬼道有勾肩搭背之外更親密的動作……我對鬼道……從來就不是你想的那樣。」

　　源田的呼吸紊亂起來，他看著佐久間的眼裡帶了點乞求，但他還是發不出聲音。

　　所以佐久間繼續說：「也許我也有錯，因為我讓你不安……但是源田，我沒有對不起你。」

　　話說到這裡源田知道全部都已經來不及了。他垂下頭沒有說話。

　　「佐久間……」過了那麼久他依舊只說得出他的名字，聲音低低的是在壓抑情緒。

　　「不用說了，源田，我知道。」佐久間轉頭吻他。印象中佐久間似乎不是第一次這麼做了，可是為什麼他就沒能相信佐久間呢？

　　佐久間站起身走到他面前，伸手捧起他的臉：「源田，你真的很愛我呢。」他一面說著一面抱緊他，而他們都知道是最後一次。明明懂得呀，佐久間最討厭背叛，所以……

　　「源田，別哭。我們還會是好朋友的啦。」他這麼安慰著只讓源田的眼淚掉更兇。

　　「真是的……」佐久間嘆了口氣，在離開房間前最後說了一句話：

　　「別道歉啊，你也沒有對不起我。」

─END─

後記：

學測時其實在是非常趕，這篇非常匆促，有時間我會來慢慢補充一些東西的...嗚嗚...