★牧27和春田35的故事
★20190505春田生賀(但內文無關)
★字數5555字
「唔哇!嚇我一跳……」毫無預警地被身後一把抱住,春田一抖就鬆了手,又趕緊從自己盤著的腿間撈起落下的手機。他遊戲打到一半,但也已無暇關注畫面中主角的生死,更顧不上存檔了。
一瞬間僵硬了的身體在反應過來對象是誰之後成功鬆懈下來。他把手機放到桌上。
真是太狡猾了。春田想。如果牧從正面撞上來,哪怕春田節奏掉一拍,也能很快反擊。但此刻春田看不見牧的表情,也不知道對方什麼狀態,就不敢輕舉妄動。他微微偏頭。這個動作讓他的臉頰和脖頸貼上了戀人的頭髮,搔得他發癢。
「怎、怎麼了,牧?」聲音變形得像一年多前牧準備對部長發脾氣前,春田試圖緩和氣氛的語氣。
「沒什麼。」
「哦、喔。」
沒有任何掙脫牧的擁抱的理由,嗯?沒有嗎?沒有吧。春田安靜又微妙地待著。牧也就這樣把臉埋在他的肩頸呼吸,氣息讓春田慢慢紅了耳根。他失去時間的概念,直到牧呼了口長氣,收回了手。
春田眼珠轉了一圈,聽見牧走進浴室,才猛地站起來。
這些毫無預警的行為就像隨堂小考,對於考題究竟會怎麼出,春田完全沒有頭緒。答案要怎麼寫,他也一點想法也沒有。
他亂撥著頭髮走到客廳,坐在沙發上發了一會呆,又噠噠噠地跑去廚房。廚房根本不是他的地盤。他轉身,回程的路上打開冰箱,看了一眼裡頭的東西,青菜蘿蔔樣樣俱全,又關上。他一點也不餓,開冰箱幹嘛?
──剛剛自己的表現怎麼算?60分?春田PASS?
怎麼想都不及格吧。
這陣子牧時不時就搞突擊,春田也不曉得自己總有一天會不會習慣,但就目前而言,對心臟不好是真的。
竭盡全力衝著牧大喊請和我結婚以來,日曆又翻過去六頁。在水面下搖曳的心意,終於凝固出名為「喜歡」的結晶,絢爛地發出光彩。但在那之後該如何表達這份情感,牧真的幸福嗎?春田仍在摸黑前進。
不知道剛才牧是什麼心情。
是不是又露出小狗一樣的表情了?
印象中他們第一次接吻前,那雙眼睛就可憐兮兮地試圖對上自己的視線。當時自己確實嚇得不輕,但此刻一回想,就覺得那樣的牧也十分可愛。
欸?可愛?男人可以用可愛來形容嗎?也十分可愛?是說,平時就覺得他可愛嗎?
春田再度坐上沙發,雙手抱胸歪頭思考。彎得過了,連肩膀都傾向一邊,索性軟軟地倒下來。
覺得喜歡的人可愛,也是理所當然的吧。
欸?那就是說,在牧看來我也是可愛的嗎──?
他雙手捧住自己的臉,驚恐地張大了嘴。
欸──?春田可愛嗎?
「春田先生。」牧披著一條毛巾,從門簾後鑽出來,「我洗完了,換你。」
「哦、哦!」春田想得太投入,這會又嚇一跳。他四腳並用地爬起來,慌亂中腳趾狠撞了桌腳一下。
「好痛痛痛!」他抬起一條腿,雙手捏住腳掌前端,原地蹦兩下後又摔回沙發上。
「你在幹嘛啊,真是的……」
牧坐到他旁邊,把春田的手拉開檢查傷口。
雖然本人疼得要命,但大概丟著不管幾天就行,沒什麼大礙。他放開春田,說:「洗完澡冰敷一下。」
「真的超級痛的啊!」
「是是是。」
牧將晾乾的衣服抱過來,趕他去洗澡是因為嫌他礙事的想法藏都不藏。
什麼嘛。春田在心裡碎碎念,認命地去了。
歷經部長和春田的婚禮風暴,天空不動產東京第二營業所的業績仍然屹立不搖。員工們向心力強,還是要拜部長所賜。至於那場堪稱鬧劇卻極具意義的婚禮,畢竟屬於私人感情,大家雖不刻意提起,但也不過分迴避。
不如說正因為能漫不經心地提起,才不像留下了疙瘩,才不需要過度小心翼翼。
──其中最具『不留下疙瘩』代表性的就有兩位。
午休時間已經到了,舞香小跑著開始話家常。
「唉呀,今天氣色也很好嘛!和牧同居就不是柏拉圖戀愛了吧?啊哈哈哈哈哈哈!」
明明捂了嘴,但她的笑法和優雅一丁點也扯不上邊。春田尷尬地看了周圍一眼。
到底為什麼舞香每次說話都讓人這麼不知所措啊?
「你突然間說什麼啊!」他壓低身子也壓低音量。
「難道不是嗎?至少接吻什麼的……」
「哈?」
「你以前不就說過被牧親了嗎?啊,這麼說來,難不成……一切就是從那個吻開始的?討厭啦哈哈哈哈!」
他才沒有說過是被牧親了呢!
原想抗議當時講的是自己的朋友,又想舞香才不會相信,事實也確實如此。春田臉扭曲了兩下以示掙扎,最後放棄。
瀨川舞香,記憶力和觀察力實在十分驚人。可以的話,春田真希望她能放過自己。
這樣的春田並不知道自己內心的小劇場全演在臉上,讓舞香充分地驗證了她的猜想。
「真年輕啊──」她這麼嘆著我行我素地離開。春田還想反駁點什麼,但那隻挽留的手最後也只是徒勞地在空中揮了兩下。
搞什麼啊。算了算了。
他搖搖頭。
才鬆一口氣,栗林歌麻呂就湊了過來。
「太近了太近了太近了幹嘛呀!」
「不要那麼緊張嘛,就想問你今天要不要一起吃午餐。」
「啊?才不要,我要和牧一起吃。」好歹也讀一下空氣吧,距離我去上海只剩三個星期了哦?
「唉呀──我也明白創一現在無時不刻都想和牧先生黏在一起的心情……」
「明白就快點放開我的肩膀啊!」
「春田先生。」牧的聲音插了一腳進來,「你們吃吧,我正好要去便利商店一趟。」
「欸?那我也可以一起去……」
「不用放在心上。」男人說完直接離開了辦公室,話都不讓春田講完。
啊?牧是不是又在顧慮什麼奇怪的事情啊?是我想和牧一起吃啊。
屋頂的長椅上春田沒精打采地往自己嘴裡塞飯,但沒在進食的時候臉頰也一直鼓著。
「真難得耶。」麻呂發表看法,又說:「創一是真的很喜歡牧啊。」
「當然啊。還有什麼叫做真難得啊?」
麻呂垂眼笑了下,說:「感覺我像壞人一樣。」
「欸?為啥?」
「拆散你和牧先生。」
「啊?不是你的問題啦。」春田搖頭,「一頓飯而已,而且牧也有事要處理。」
「但我是真的覺得太好了。」
「什麼?」這一困惑,春田張著的嘴都歪了,連帶一隻眼瞇了一起來。
「你和牧先生啊,能好好在一起。」
「哦,喔……」還不適應後輩突然的善解人意和親近,春田點點頭,說:「謝謝。」
「我一直想跟你說,但在部長面前就覺得不太好開口。」
「嗯、嗯……」繼續點頭。原來麻呂也是會讀空氣的啊。春田想。
「然後啊,這是這一年的發現啦,牧先生好像超──沒自信的。客套上誇他他會禮貌地說謝謝,但是認真地讚美他的話他好像不太認同,而且不是謙虛而已。這種人啊,大部分都超──沒安全感的。」
「欸?」
「哈啊──像創一這麼神經大條,牧先生肯定很辛苦啊──」麻呂站到欄杆旁,衝天空大叫。
「等、什麼啊!」說到底是關於戀人的事情,春田放下飯盒,一溜煙地湊近他,「那那那,我該怎麼辦才好?」
「這你就不能問我了。」麻呂搖搖手指。
那我應該問誰啊?直接點破好像也不太好吧?這樣會不會又太體貼了?
明明晚餐如願以償和牧一起吃,春田看著對面的男人想得出神。
啊,主動?是不是應該要主動一點?
於是春田創一飯後看著摺衣服的牧,靈光一現。
「為什麼不行啊。」春田坐在沙發,抱著白色的長型抱枕扁嘴抗議。
「你這樣抱枕都碰到地上了。」
「牧!」春田提高了一點音量。
每次牧想要糊弄過去的時候,春田就會再叫一次他的名字。也只需要如此,牧就會稍作妥協。
「怎麼想都太擠了,而且我覺得太快了。」他將衣服疊好,看也沒看春田一眼。
「哪會,我們都什麼關係了啊……」
「分手一年,剛恢復同居一個星期的關係。」牧沒好氣地說。
「欸?已經一個星期了啊?」
「什麼已經……『才』過了一個星期。」
為什麼總是這樣橫衝直撞啊,求婚也是,在那之前有很多該確認的事情吧。部長那可是深思熟慮過了才放手一搏,至於春田完全就是想到什麼做什麼。順序亂得毫無章法,儘管牧也清楚自己沒有居高臨下對春田說教的資格。
「又、又不是說要做什麼……」聲音越來越小,耳根也越來越紅。
牧凌太看著春田連著自己的聲音一起縮小,只覺得心臟又被輕輕地咬了一下。雖然說到這個地步,春田還沒有他們是戀人的自覺也未免太過不可理喻,但牧凌太始終不敢抱太大期待。
見牧沒說話,春田於是又道:「只、只是睡在一起,沒關係吧?」
牧的眼珠轉了一圈,道,「先不說春田先生想到的事情,我就是叫你不要小看睡在一起這件事。」
「啊?」
「你是獨生子,又長時間沒有交往對象……我不清楚你和部長同居的時候怎麼樣,但你應該沒什麼和人一起睡的經驗吧?也不曉得你去了上海之後會不會水土不服,應該要趁還在日本的時候把身體調養到最佳狀態,至少要保障飲食和睡眠品質……」
「喂!剛剛好像有很過分的話混在裡面啊!」春田摟著抱枕站起來,一屁股坐到牧的旁邊。主人坐到地上,抱枕就失去伸展空間,被壓得折了半截。這樣抱著不太舒坦,春田把懷裡的東西扔回沙發,盤腿坐好,又道,「我說,我跟部長就不是那種關係!雖然我們是同居了沒錯……再說,我本來就在哪裡都很好睡……」
牧盯著他一會,這才終於坦承。坦承的過程中又不得不面對自己。他意識到自己開始冀望,冀望春田能夠包容這樣的他。他說,「抱歉,是我的問題……我大概還沒做好心理準備……」
就是因為他們走到一起的順序簡直就沒對過,現在才想要更謹慎。這一星期他還是過得很恍惚,太像一場夢了,即使春田就在觸手可及的地方,他還是沒有實感。
「……欸?」春田這邊則是愣了一會才反應過來。
牧的答案實在太出乎他的意料之外,以至於他花了幾秒的時間處理。這麼一來,就顯得是自己太過一頭熱了。
為什麼?牧明明也是喜歡自己的,自己也最喜歡牧了。他再也不會懷疑這些,但為什麼總感覺做不好呢。
「這、這樣啊,抱歉……」
「你沒做錯什麼,不用道歉。」牧嘆口氣,看著沮喪的春田,心裡又暖了。他靦腆地笑了下,對春田說:「不過春田先生能提出來,我很高興。」
春田心裡那點小委屈立刻就乾淨了。他也有點不好意思地哦哦兩聲。
也馬上就又得寸進尺起來。
「那、那那那,牧牧牧,你什麼時候會做好心理準備啊?」
他又貼過去,近得牧凌太心臟一跳。就著這個距離牧索性親了一口。春田嚇得撞上後面的沙發,摸著自己的嘴唇吃驚地看他。
以為自己是彈簧嗎,壓縮一下,瞬間飛得更遠。
「你這個人真的是……!」
牧真想把手中春田的內褲甩到他的臉上。
「所以,你才問我是不是和達令睡在一起。」千珠點著頭下了結論,然後說:「這種事情怎麼會問女生啊,你就是這樣才不受歡迎!」
「欸,因為你是千珠啊。」
「哈?什麼說法,真令人火大。」
「拜託啦我想一整天了,沒有別人可以聊這件事情了。」
「也是哦,因為你朋友很少嘛。」
「才不是!對其他人很難開口啦……」
「至少問哥哥去吧?」
「等等等等等,不行啦,鐵平哥的對象可是舞香姊哦?一定藏不住,我要是問了這種問題明天全公司都會知道的啦。」
先不提工作上有什麼影響,他首先就會被牧凌太給殺掉也說不定。再說,鐵平哥和舞香姊之間的事情,嗯,總覺得沒有很想知道。嗯。
「欸──你在這方面滿謹慎的嘛,好意外。」千珠看了他一眼,又點頭,說:「嗯!我和達令一起睡喔。」而後她雙手合十貼在臉頰旁邊,一臉甜蜜地接著道:「達令超──紳士的,都會幫我把被子拉好,我還能看心情決定是要睡枕頭還是他的手臂……」
「等等等等等,太多了太多了。」
「哈?」
「我沒有想知道到那麼深入……」
好可怕!春田的驚恐全寫在臉上。這個敢在自己胸前比劃胸部大小的女人果然不簡單。
「哪裡深入了?你到底想知道什麼啊。」千珠抱胸,一副耐心用盡的模樣。
「欸?就是……你們是怎麼睡到一起的?」
「誰記得。」千珠老實地回答,「春田你太急躁了,這種事情順其自然不就好了?」
「我不懂啊……」他把頭髮抓得像剛起床一樣,「啊──為什麼啊?」
「你還不如好好跟牧聊天,重要的是交流!知道嗎?」千珠推了他一下。
「唉呀,不然你就強勢一點,死皮賴臉地睡到人家床上?搞不好還可以藉機更進一步?哦呵呵呵呵呵呵!」
瀨川舞香的聲音毫無預警地橫了進來,春田一驚,險些從椅子上摔下去。
「附帶一提,我們也睡一起了唷。」
「啊?」
在春田創一反應過來之前,荒井千珠把他推出了店外。
「春田先生。」
「是。」
「我昨天說了不行吧。」
「是。」
「說了太擠了。」
「是。」
「說了我還沒做好心理準備。」
「……是。」
「那你現在為什麼在我的床上?」
牧總算翻身,雙眼像兩攤死水。他睡在床的正中央,因此儘管春田採側姿,身體仍有一部分在床外。這讓他顯得搖搖欲墜。
牧凌太可以往牆的方向過去一點,讓春田能塞進來,或者維持現在的位置不動,又或者直接伸腳把春田踹下去。
而且這個笨蛋為什麼要抱熊,這不就又多占掉一個人的空間了嗎。卡在中間那隻熊超礙事的。比起熊,拿枕頭過來不是更加實際一點嗎。85歲的大腦看來真的是不中用。
「我想跟你一起睡嘛……」他把熊抱緊,可憐兮兮地從下往上看他。可憐完,又覺得不服。他說,「牧不也是,每次沒等我做心理準備想親就親過來的。」
牧凌太啞口無言。
隔天牧凌太醒得比平時又早了半個小時,他看著壓在自己身上的手臂,不禁感到不可思議。自己是怎麼睡著的?印象中他和春田胡亂地聊天,有些根本在吃飯時候就已經說過了。啊,春田還說了這樣睡一起像合宿什麼的,被牧吐槽哪有擠一張床的合宿。這一說完,氣氛又變得有點微妙,於是他乾脆說了晚安。但過不到三分鐘,不知道是誰又拋了個話題,結果到底是什麼時候睡著的,誰先睡著的,牧凌太一點印象也沒有了。
相較之下另一個男人真的睡得很沉。牧試著動了動,這才發現不只是手,春田的腳也跨在自己身上。啊啊,待會起床怕是要腰酸背痛。說到起床,昨天自己就該要睡在外邊才對。
他微微偏頭,春田的臉離自己很近,算是彌補了他以往趴著睡、牧都見不太到他的睡臉的遺憾。不過這又太近了,近得他沒有足夠的視野能看清春田的睡臉。
隨著他的意識越來越清醒,牧凌太所感受到的就越來越多。比如春田的氣息惹得他有點發癢;比如本該算是自己的空間有了春田的味道;或比如這張床因為兩個人的熱度讓他感覺比平時更溫暖。
啊──真是。
「嗯……牧?」春田迷迷糊糊地半張開眼。
「早安。」
「欸?啊、啊,抱歉。我害你睡不好了吧……?」
發現自己大半重量都在戀人身上,春田急急忙忙地要收回,牧卻一把牽住了他的手。
有時候牧凌太也不知道自己都是哪來的勇氣忽然想要表露自己。就像最初他衝進浴室、又或是在公園裡親吻眼前男人的額頭、甚至是在居酒屋裡拍桌告白。
「春田先生。」牧笑起來,好像聽見自己的聲音說「我現在很幸福。」
春田呆呆地看了他一會,然後喊著牧牧牧,把頭埋進了對方懷裡。
─FIN─
寫得有點趕,又為了湊剛好5555字各種受限
但整體而言我還是很喜歡的(自己講)
第一次寫牧春是在去年的5/30,不知不覺也快一年了
我還是好愛他們,還想再愛一段時間
有緣看到這裡的話再一起走一趟吧ε٩(๑> ₃ <)۶з